撕夏

十年大梦 大梦十年

碘伏年月

你看南风又至

吹散了山城里隆冬的诗

那年你的样子

永远在山水里行行止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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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坐在后台等节目开录的时候无所事事,低头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游戏,在连抽十一发翻车之后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将画面切换到了微信。

那边的王俊凯刚刚洗完澡,头发湿哒哒的还滴着水,把语音点开,听王源叽里呱啦的控诉,“一个SSR都没得!一个都没得!我存了好久的勾玉!就给我出了个低配版茨木!还有低配版酒吞!”

那是什么?王俊凯皱着眉头坐在床边静静思考了半分钟。

哦河童和狸猫。

非得可以,天龙哥。

“你别又给我往里面氪氪氪!还不如等个非酋奖......是叫非酋奖是不是?”王俊凯松开手指,那条充满了老妈子唠叨气息的语音就咻一声飞了出去,王俊凯把手机放下,起身去拿毛巾擦头发,可直到他顶着变回干爽的头发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王源也再没给他回过信息。

王俊凯有点惆怅,他反复叹了几口气,慢慢合上了眼。

 

梦里他从很高的舞台往下看,粉丝晃眼的灯牌连成了一片海,那些与他素昧平生的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王俊凯感到有点孤独,仿佛世界被切割成了两个空间,那边很热闹,自己却是一个人。

台上没有音乐,没有主持人,只有聚光灯打在他的肩头,耀眼又冷清。王俊凯像是在stand by着,可他不清楚在这个只有自己的舞台上除了等待前奏响起还要干些什么,到底要唱什么歌,和谁唱,唱多久。

不知道。

王源的脸突然就浮现在了脑海里,不是现在轮廓鲜明的模样,是他还很小的时候,王俊凯带着他去重庆街头买两碗小面一瓶奶茶的时候。

再一个晃神,王源却是真真切切坐在了台下,没有尖叫没有挥手,他神色安然,年少的脸在蓝色的灯牌下明明灭灭,缓缓伸出手,像是要王俊凯在万人追捧的舞台和平淡的世俗间作出选择。

 

清早王俊凯醒来的时候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他盯着空白的墙壁思考,到底会选择哪个,但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两个都不是他要选的。

如果是王俊凯,会走下台拉住王源的手,再牵着他一步步走回舞台上。

对,就是这样。

 

王俊凯今天的思绪有点游离,自己的单词和古诗词到底还要用多久才能背下来?何年何月才能结束埋头k书的日子?下一颗彗星还要徘徊在宇宙多少光年?宇宙外面是什么?黑洞里面会不会也有另一个世界?

哦哟疼死老子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身边的马骏惊恐的脸猛地凑到了跟前,“凯爷!”

 

“撞哪儿了?撞门框上了?”王源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哈哈哈这下他不能再笑我撞旋转门了,反弹!反弹!”

“那他现在在哪里啊?医院里?缝针?!”王源听着电话那头的人给报备情况,渐渐又笑不出来了,他整张小脸皱着,“这么严重啊?那怎么办啊?会不会留疤啊小马哥?还要打破伤风?那不就好疼?”

挂了电话之后王源呆呆窝在沙发上放空了几秒,开了百度找营养食谱,他想起很久以前在公司的午后,才初一的自己尚未领教过易拉罐边缘的威力,趁王俊凯出去拿吸管的时候伸手一抹,整个人就斯巴达了。

于是王俊凯在拿完吸管回来后又不得不再绕出去一趟拿创可贴和消毒药水,蹲在他面前给他涂碘伏,“没有红药水了,小黄哥让我给你用这个。”

那天下午的太阳很热,从玻璃窗透进来烘烤着这个周末,混合了碘伏游动的分子,最后蒸发在回忆的角落里。

王源可怜巴巴地伸出手给王俊凯贴创可贴,听那人小声的唠叨,说王源儿你碰啥子碰喔?你看看,你看看......

那年的王俊凯初三,鲁莽又温柔的年纪,会心急地敲王源的脑门训他,也会在录TF少年GO之前悄悄溜去订外卖的黄锐那里给王源多要一盅排骨汤,骗他说是今天餐馆周年庆,店里送的。

王源那时候疑惑地捧着排骨汤,“沙县小吃周年庆?”

王俊凯摸摸他的脑袋,满眼都是笑意,“对。”

 

“撞门框上了?”

“对。”

 

王源无可奈何地去撩起王俊凯的刘海,还贴着纱布,白色胶带有些粗心的没入了发根,王源用从史强兜里顺来的小夹子将他的刘海别了起来,“没有蝴蝶结,将就一下。”

“你就不能系一个么?”

“我只会绑鞋带。”

“这样啊。”王俊凯半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会绑鞋带了啊,真好。”

“这么算来我幼儿园毕业也有些年头了。”王源将王俊凯书包里的单词本和五三一字排开恶作剧地铺在他面前,“你也快毕业了吧?”

“为什么不能对伤员好一点?!”

“阿俊,你也不看看你背负着怎样的使命,男人的肩膀上要有担当啊!”王源又帮他一本本收拾好,“你可是要建设新中国的少先队员啊!”

“已经退队了五年的少先队员。”王俊凯提醒他。

王源心想妈的老子给忘了,算了懒得挽尊,换个话题吧:“阿俊排骨汤要伐?源哥给你去买。”

“阿龙,大哥想吃十个板烧鸡腿堡。”

“哎呀你是病人怎么能吃这些呢......”

“那阿龙,大哥想吃十碗小面。”

“哎呀小面不辣不好吃你得忌辣......”

“那阿龙,大哥想吃十个肉夹馍。”

“哎呀......”

王俊凯眨眨眼睛,“阿龙,我他妈的到底能吃什么?”

“妈的十个阿龙买不起啊!你是猪吗王俊凯?!”

王俊凯温柔地拉过了他的手,轻轻扯他到床上,被子往上一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淹没两个人,王源突然就闻到了王俊凯额角碘伏的气息,像那个遥远的午后,属于十四岁的青春,闻起来很辛辣,拥在怀里却很温和。

 

半分钟后来叫王俊凯去吃饭的马骏在门口听到了王源的声音,撕心裂肺中又夹带着那么一点点不屈不挠,就像自己老婆晚上的水煮鱼放多了盐,本着中和的概念又放了同等分量的糖一样。

徒劳无功得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王俊凯!你竟然敢揍天龙哥!我可是......哎哟!我可是重庆小霸王游戏厅里的扛把子!你竟然......哎哟!你竟敢揍我!哎哟!哥!哥!我错了!我给你买十个板烧鸡腿堡!我再也不去游戏厅了!嗷!”

天龙哥再怎么六,也六不过王俊凯是个九零后,从小时候到现在,王俊凯依旧是九零后,王源以前打不过他,现在也打不过他,被摁在被窝里掰胳膊扯腿的时候王源已经放弃了抵抗,任由王俊凯对他上下其手将头发揉成了鸡窝。

这他妈的可是来自上个世纪的男人啊!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啊!

 

闹完之后王俊凯躺回了床上,头上的小夹子已经直楞楞地翘到了天际,王源虚弱地又给他别了回去,“老王,下回就不能让我一次吗.....都这么多年了.....”

“你上次给我那记千年杀我还记着呢。”王俊凯瞟他一眼,“别叫我老王,我今年才七岁。”

“噢。”王源愣了一下,“那小王......”

“小王是你。”王俊凯挥挥手打断他,“全世界就你一个人敢在全国人民面前千年杀我,所以你别想了,下回我还揍你。”

王源不吭声了,他苦着张脸跟王俊凯并肩坐在床头,想着怎样才能说服他妈给他报个武术班,学学降龙十八掌那种。但就算他妈真给报了,他也没时间去学啊,以前电视里总说习武之人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换到他身上估计鱼还没捞着一条,网都晒烂了。

是啊,大清都亡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呢。

王源一个翻身猛地抱住了王俊凯的腰,“大哥!你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王俊凯面不改色,“我知道。”

“下回还揍我啊?”

“还揍。”王俊凯顺势也躺下,用棉被厚实地裹住两个人,他被王源抱着,对方像个小火炉似的贴在他身上,平日里长手长脚的少年此刻看上去小小的,还是个孩子。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王源耍赖不要喝醋,将整张脸一并埋进抱枕里,故意带上哭腔来推脱,说我错老我错老。说完还要从抱枕悄悄抬起头望一眼王俊凯,见王俊凯也在看他,赶紧又趁机撒娇,撇着嘴眨眼睛。

王俊凯公正又无私,还是摁着他喝光了那杯酸得打颤的醋水,过后却在无人的录制间剥开了一颗糖喂过去,于是王源又满心欢喜地笑了,雀跃地撞进他怀里,用力地抱得他肋骨隐隐发疼。

 

王俊凯的喜欢不是虚张声势的,他不会将这些情感铺天盖地安放在世俗面前,深夜独自伏身寂寂案头也好,辗转难眠于思念之中也好,他的喜欢再汹涌澎湃,也不过只想为一个人四海潮生。

我对你的喜欢,不应该以世俗为背景。

而是多年前你的拥抱弄疼了我的一根肋骨。

至今它还疼痛如初。

 

“等到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小霸王游戏厅打魂斗罗吧?”

“迟一点吧,不要现在就去。”

“迟到什么时候?”

“二十年之后吧。”王俊凯笑笑,“二十年之后的圣诞节,我们去打魂斗罗吧。”

“也行。”王源不以为然,“反正我也能赢你。”

“你如果不赢我,就要将那里的游戏机全部买下来。”

“.....醒醒吧王俊凯,大清亡啦!”

 

我不会投身庸庸俗世的,我要将你拉上神坛,跟我一起面对那束辉煌又孤独的聚光灯。

前奏你要陪我等,歌你要陪我唱,麦克风也要和我一起放下。

你要记得那年的十一月份,在华灯初上的重庆山头你曾答应过,你会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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