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夏

写给我第一个喜欢男孩的歌

十四行诗不够年少

山河故里尚未衰老

我为你唱葱茏歌谣

愿欢喜落满你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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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坐在书桌前把手中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距离写出上一句词已经过了十分钟，时间跟着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转走，他的思绪却突然像断了片，无论再怎么努力，脑海里也再都蹦不出来一个字了。

真是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王·灵感min·俊凯长叹一口气，起身推开门出去，自动自觉坐到饭桌旁，“观海，请问今天有鸡翅吗？”

正在忙着摆筷子盛饭的黄头发小哥迷茫地抬起头来，“小凯，昨天说好的想吃排骨呢？”

“我没灵感，我写不出词了，我很悲伤，我要吃鸡翅。”

“我今早才去市场买的两斤排骨！”

“不对，我要鸡翅。”王俊凯少见的开始耍小性子，其实也不是非得吃这一两个鸡翅，但就是觉得心里开始焦躁不安，“那我今天就是想吃鸡翅了！”

黄锐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平时捧着个摄录机满世界追着这些活泼好动的青少年跑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现在兼任家政也不说什么了，可突然之间要去给这位因为创作遇到瓶颈的少年偶像队长凭空变个鸡翅出来，他选择死亡。

千玺端着番茄鸡蛋汤过来的时候正看到王俊凯一脸不耐烦地敲着筷子，坐在旁边的黄锐生无可恋地摁着手机，易烊千玺把汤放好，凑过去一看，“如何带孩子？观海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多大了？能叫哥哥了吗？”

黄锐：“......”

易烊千玺得意地扬起嘴角：“楠楠现在什么都会说了。”

黄锐：“王俊凯。”

那个人还在敲筷子：“干嘛！”

黄锐再看向千玺：“看到没，他也会说。”

 

王俊凯现在觉得世界真烦。

看什么都不顺眼。

大家都陆续坐下准备吃饭了，只有王俊凯还在黑着脸，突然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吓得马骏夹的炒鸡蛋都掉了，说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王俊凯转头就冲房间里边喊，“王源呢！王源出来吃饭！你不吃待会不要跟我喊饿我跟你讲！”

没有人应他，在场的还有几个小师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王俊凯眉头皱得老高，觉得心里面那把火越来越燥，“怎么每次都要人叫啊！吃饭都要三催四请啊！你是不是不吃啊不吃我帮你把饭倒......”

下一秒却见王源灵活地从前门闪了进来，瘦瘦高高的男孩子颇有些邀功的语气，“王俊凯我跟你说楼下那间店我看中好久了，你看我买回来什么？”

王俊凯看着他蹦蹦跳跳坐到自己身边，说话时灵动的表情，一瞬间居然什么脾气也没有了，他声音仍旧很干净，听久了甚至整颗心都慢慢平静下来。

没有鸡翅就没有鸡翅吧，王俊凯想，都好都好。

 

吃完饭后工作人员送千玺回家，一时间偌大的房子就剩两个人，王俊凯站在阳台上看楼下的万家灯火，他看了很久，直到指尖都已经被风吹得泛凉才回过神来。

王源抱着刚拿回来的纸袋挤到他身边，“我听说你因为写不出词而拒绝了观海的排骨。”

“真的吗。”

“那就是假的吧。”王源拉了拉他的手臂，将他转过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拥抱，“不哭！让源哥来安慰你！”

“你不是才说了假的么。”王俊凯有些好笑，摸摸他的头发，“等你高过我再来安慰我吧。”

王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那你不要吃了。”

王俊凯觉得脖子那块地方开始发烫，他说王源你是不是脸红了，吃什么啊你得脸红？

纸袋被打开，王俊凯好奇地探头去望，却愣在原地。

满满一袋的鸡翅，还温着，香气扑鼻。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王俊凯觉得自己大脑好像当机了，话语却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王源儿。”

“哎。”

“我爱你。”

大人总说这个年龄还不懂爱，但并没有谁来教过我，到底什么才是爱，于是当我看着你的脸心跳开始飞快，手足无措，智商突然都结了冰，只会凭着本能地跟你说我爱你的时候，这就是爱了吧。

眼前的男孩子眨眨眼，突然就弯起嘴角，笑了。

 

你年少的脸庞，在晚风中微微发烫。

我慌乱的告白，为何你只是在笑。

 

王源最近沉默了很多，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灵动的，偶尔也还是会拉着谁抱怨自己的游戏又打不通关，在宿舍王俊凯有时夜里起来喝水，王源房间的灯却依旧是亮着的。

自己当年初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王俊凯端着水杯站在他门外，也不敲门劝他去睡，就这么站着，小口小口抿着杯子里的温水，喝完了走回去时故意将脚上的拖鞋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然后房间里的灯隔大概十来秒钟就会迅速的熄灭。

压力谁都有，王俊凯把水杯放回饮水机旁，伸个懒腰，这个今年已经十七岁的少年想事情早就开始通透，他变得更加聪明和稳重，学会了如何生活。

除了王源。

王源在他的世界里仿佛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屁孩，闹腾，有点点叛逆，是个小话唠，叽叽喳喳停不了。

于是王俊凯也经常错觉自己的年少时光被困在了他的身上，过了很多年都走不远。

又一个晚上王俊凯轻手轻脚推开自己门出去的时候，王源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微弱的光线穿过门缝落在黑暗里，延伸到远处隐没不见，王俊凯这次端了两杯牛奶。

 

王源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他其实就是在发呆，桌面上摊开什么都有，还没做完的试卷，扔在角落的漫画，草稿本上的公式和走神时的涂鸦。

他近来睡不好，到点了却睡不着，只能坐在书桌前看书学习，但后来发现学又学不进去，索性就发呆。

在这里没有人管他几点睡觉，工作人员也只是临走前提一句早点睡，千玺有时是回家的，王源有几个晚上突然就听到门外有拖鞋的声音，第一次还以为是鬼，后来一想应该是王俊凯，王源还是有点憷王俊凯的，几乎是下意识就伸手把灯关了躺进被窝里。

王俊凯黑脸凶人的样子还是很怕人的。

这次还找上门来了，王源咽了口口水，老大不情愿地去开门，王俊凯就站在门外，一手一杯牛奶，面无表情地慢慢走进房间里面。

“喝了喝了，喝了睡觉。”

王源撇嘴，“我要喝甜的。”

“就是甜的。”王俊凯走近书桌随意翻看他的草稿本，耳边响起王源喝牛奶咕咚咕咚的声音。

草稿本上杂乱无章，王俊凯翻到某一页时突然停了手，上面有钢笔的字样，王俊凯三个字写得坚韧，凯字的末端还渗了墨，应该是写的时候不小心将笔尖停久了。

下面还写着小小的一行字。

十年一起走。

 

被感动击中心脏的王俊凯同学抿了抿嘴，王源刚出去洗杯子，他干脆就光明正大坐在书桌前，拿过笔在下面继续写：一百年也一起走。

 

那个晚上王俊凯和王源在进行了一场砸枕头扔被子大战后终于扛不住疲惫趴在床上睡着，清晨醒来后王俊凯觉得胳膊麻了半边，一侧头看见王源正枕着他的手臂睡熟了。

他咬咬牙还是没动，麻了就麻了吧，昨晚临睡前王源最后一次筋疲力尽地扑过来，说王俊凯咱俩打十年，打十年后我绝对赢你。

自己说了什么呢。

“等到九十年之后如果你还在打，那就算你赢。”

 

你说未来我想，拥有你在我的未来。

男孩，你太勇敢。

我知道怎么办。

 

王俊凯仍旧在大量地浪费着脑细胞，他暂时先把原创歌曲放了放，却又转身投入到填词的大河中，王源笑他一时一样，王俊凯就高深莫测地冲他摆摆手，说小孩子你不懂。

你不懂。

我想先给你唱一首，属于你的歌。

 

王源有时会悄悄和千玺耳语，说王俊凯其实有颗少女心吧？他今天问我哪条手链好看哎。

千玺想了会，“款式是不是和他手上那条挺像的？”

“不是不是。”

“那是不是和他脚上那条挺像的？”

“我不知道哎。”

易烊千玺高冷地呵呵两声，“放过单身狗吧，我累了。”

 

王源望着舞蹈室里巨大的落地镜，“王俊凯，你别抓我手那么大力啊，我又不会跑了。”

身后高半个头的少年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猛得甩开他的手，“练吧你就！”

王源无辜地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里却噼里啪啦放起了烟花，像夏日海边的花火，漂亮得耀眼。

于是他也蹬蹬蹬追上去，“凯爷，咱们回重庆之后去吃哈根达斯吧？”顺势还拖住他的手，“我还想去打电动。”

“除了吃就是玩儿，你几岁啊？”

“嘿嘿嘿。”王源就只是笑，“我永远不长大。”

我永远都要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要长大。

王俊凯细细的掰着他的手指，最后扣住他的掌心，太过用力以致于王俊凯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掌纹，温柔地纵横在心跳声里。

“不长大啊，不长大就跟我在一起吧。”

“跟你在一起啊？”王源仰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好啊，跟你在一起啊。”

 

王俊凯的填词终于完成了。

他谁也没告诉，只是悄悄在房间里用录音机录，一遍不满意就录第二遍，录第二遍不满意就录第三遍。

爱情到底是什么。

电影里说爱情是一条河，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呢。

后来王俊凯觉得不是，他并不认为爱情是难以捉摸的东西，爱情应该是简单干净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世界那么大，两情相悦是种奇迹。

而这种奇迹，大概就是爱情了。

 

就像他一次次被现实往下压，但只要一想到王源还在等着他，他就能义无反顾地一次次站起来向王源跑去。

梦想和未来都很华丽，让他有往前走的愿望。

可王源还在他身边，他才有往前走的勇气。

 

很久很久以前那段岁月王俊凯渐渐就不记得了，故乡的春夏秋冬被时间慢慢揉碎，只剩下王源，笑容鲜活陪他千千万万遍走在那个陈旧的夏天里。

空气中有大街小巷的烟火气息，年月久远后幻化成稀薄的雾气，淡淡弥漫在他们眼中，有风吹来就凝成了雨，滴落在记忆的土地上，弄潮了曾经唱过的每一首歌谣。

百年之后，我依然记得你。

 

王源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这首歌。

一封邮件静静躺在邮箱里，王源就盯着署名那里的三个字好久，最后嘴角缓缓扬起来，前排坐着的黄锐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说要到家了是不是很高兴？

王源点点头，说高兴，“有人给我唱了一首歌。”

“谁啊？”

这个少年却不再回答了，只是温柔地望向窗外。

夜空中的每一颗繁星，仿佛都是他年轻恋人的脸。

 

“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吗？”

“也是我余生都喜欢的人。”

 

感谢你，送我山城夏日的回忆。

感谢你，让我回忆也变得甜。

原谅我，有点笨拙的少女心。

感谢你，与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