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夏

死性不改

我还没有捉过十七岁的蝉

也不曾想过能去抓住夏天

但我在陪你长大陪你向前

让你知道我爱你就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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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将掌心里的橡皮擦翻来覆去的看，讲台上代课老师在分析提取氧气装置需要哪几个器皿，他被同桌撞了一下胳膊，条件反射地往黑板上望去，发现老师还在研究酒精灯之后再次低下头。

同桌叹口气，“王源，你不考高中啦？”

“考——不考我读什么？”

“那你还不听课......平时又老请假.....”

“也是.....哎你不记笔记吗？”

同桌愣了一下，随即才听到老师慢吞吞地已经开始讲知识点，又赶忙拿起笔去记。

 

王源也拿起笔，黑色的中性笔在指尖绕了一圈，他将包在橡皮擦外的四方纸框慢慢推出来。

代课老师扫了一眼下面的学生，看到那个时常请假外出工作却还是可以保持中上成绩的小明星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在写着东西，果然还是认真的，老师赞许地点点头，继续去安装他的试管夹。

而坐在教室里的王源在专心致志用笔尖勾完K字母之后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橡皮擦的纸外壳套回去，再把橡皮擦摆回笔袋里。

然后问同桌，“讲到收集气体了吗？”

 

王源对已经知道的东西其实不会再抱有太多的热情，上课也一样，他放假在学习的时候王俊凯一般都会和他待一起，两人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看书写作业了，于是争分夺秒，训练休息的时候也勉强能凑出点时间看看题。

但王俊凯又属于比较好事儿的孩子，他不给自己定计划，他按照自己的感觉来，觉得今天学到该学的了，就休息。可王源不是，王源现在初三，科目多，作业也多，有些题目难了他就会被卡住，一卡就老半天。

这时候王俊凯就会显得特别高兴，他初三的知识还不至于全部忘光了，于是就能给王源讲讲题，而王俊凯又不是太清楚王源课程是到了哪里，所以常常讲着讲着就会超前。

王源也不提醒他，乐呵着当上新课。

 

“不是！你要先把这个提出来.....”王俊凯急得开始手舞足蹈，比划出拿试管的手势，“然后才能放。”

王源恍然大悟，“喔喔喔喔——”

“你重复一遍给我看。”王俊凯伸出食指，假装成试管。

“.....？”王源犹豫着慢慢握住了，摇一摇。

“......”王俊凯觉得自己要炸，“我不是嘟嘟！”

“那你干嘛......”

“假装这个是试管，你再把我刚刚讲的步骤演一遍。”王俊凯想大概自己真的老了，耐心也日渐增长。

“喔喔喔喔——”他回想了一下，照葫芦画瓢地重演了遍，最后指尖轻轻点在对方的指甲边缘，“棉花塞住试管口？”

“啊...是这样...”王俊凯恍了恍神，他想起来上个星期在学校楼梯口不小心见到的那对小情侣，半大的两个孩子手牵着手，黏腻地抱在一起。

请不要这样虐狗噢凯？

 

孤独的王俊凯同学只能默默绕道，心在滴血的学生会副主席给王源打了个电话，那边的王源刚放学，一大堆作业等着要做，他还以为王俊凯出了什么事，赶紧接起来听，结果对方只是语气凄凉地在控诉。

“副主席，你又何必造成二次伤害呢？”王源往书包里一本本塞练习册，语重心长。

“患难与共......”王俊凯语气一转，又雀跃起来，“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副主席，副主席，副主席，副主席！”王源懒得跟他计较这种细节，干脆哄他高兴，“买一送三，划算？”

“划算。”王俊凯果然受用，“你好好学习，副主席有空来给你补课。”

 

同桌冷漠脸目睹了全过程，“源哥，请不要这样虐狗蟹蟹，我的心也会痛的。”

王源嬉皮笑脸，“说什么呢，净瞎扯。”

“......”同桌继续冷漠脸，突然尖起了嗓音，“副主席副主席副主席，你好帅你好帅你好帅！”

“你给老子爬！”王源面红耳赤，“哪个有这样讲！”

“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只有副主席，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人家八中的人叻——”同桌得意起来，一眼扫过去王源手机，笑容即刻凝固。

“咋个了嘛！不笑了？给你源哥起开！要我去了八中喔，他那个副主席就是我的——”王源一把捞过手机，原本灵动的表情也随即冷却下来。

他和同桌看着手机屏幕，两人皆是面如死灰。

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名称是Karry。

 

王俊凯其实是一边笑一边听着的，这样的王源让他感觉有点新鲜，与往日不同的，带了点小霸王的痞气，却又分明是稚气的。

后来他说好啊，你来八中，你来了我就把副主席给你。

王源当场就蹦起来，笑得欠揍，“喏你们听好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他说的啊！”

王俊凯点点头，笑得很认真，“对，我说的。”

再后来话题又被刘志宏带去另一个，难得的休闲时间大家都乐意凑在一堆说说笑笑，王源很高兴，王俊凯也很高兴，几个许久都不曾聚的小伙伴闹在一块，于是大家就都很高兴。

 

但到底王源也没有说到底去不去八中，刘志宏是个细心的孩子，他悄悄问王俊凯，“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王俊凯笑笑，将胳膊肘撑在他肩膀上，“怎么会。”

“你看上去很寂寞啊。”刘志宏表情太夸张，以至于王俊凯有点想揍他。

“大概是被虐得太多，这个世界对单身狗总是不太友善的你知道。”王俊凯一本正经，像在念台词。

 

王俊凯是个温柔的人。

虽然没有人这么明说过，但几乎大家都默认这个事情。

刘志宏摸摸鼻子，他算是比较了解王俊凯的，这个孩子气的少年总是不懂得如何说一口漂亮的话，逐渐他就不说了，他沉默的时间开始一点点变多，谁也没有察觉，王源也不知道，因为他对着王源的时候总是能balabala说上一大堆。

所以刚刚自己问他有没有不开心的时候他不说，眼神却突然变得落寞起来。

 

少年情长，这是无解方程。

 

人天生根本都不可以爱死身边的一个。

在王俊凯生命中有那么重要的人，他也可以为了这些重要的人奋不顾身勇往直前。

但王源对他不一样，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是他知道，而且他也知道，他自己对于王源来说，也是与众不同的。

 

“王俊凯，你这性子不要那么倔嘛，人家王源有自己想法的，你让他自己想想。”

“我不，这个音不对就是不对，他就是想上一百遍也不对！”

“唔.....那我试试吧。”王源好像永远都脾气很好的模样，大多时候都是乖乖地笑着。

 

他知道这个人是为了自己好，所以看着因为被老师教训要好好说话之后有点沮丧的王俊凯，王源蹭过去，侧着揽住那人的胸膛，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整个人晃来晃去，带动得王俊凯也晃来晃去。

两个人像两个套娃，一模一样，左摇右摆的。

“凯哥，你别生气啦，我请你吃爆米花啊。”

“谁要吃那玩意儿.....又不是看电影.....”王俊凯小声嘟囔，还是一脸别扭。

“那跟我走吧，源哥带你回家看儿子。”

“我没有那么蠢的儿子.....”王俊凯想起那天棕色泰迪来不及刹住脚步而猛地撞上玻璃门，王源哭笑不得，心疼地抱起来摸头，王俊凯吐槽归吐槽，最后还是走过去一并摸起了被撞得轻声呜咽的小狗。

王源和他站在一起，微微侧着身，两人背对着楼道口，刘一麟走过的时候表情迷茫了会，随后转化成了惊恐。

“我当时以为你俩在抱孩子。”事后刘一麟满脸理所当然地这么解释，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也为时已晚。

全公司的小屁孩都认为他们的两个师兄恩爱到开始一起抱孩子了，王源生无可恋脸维持了三秒，冲门外喊：“嘟嘟，过来！”

然后抱起来，“大家好，这是我的新儿子。”

刘一麟眼神变得怜悯，小心地抱过来，“竟然......”

王俊凯刚好从外面回来，嘴里含着一大块饼干，看见刘一麟抱嘟嘟，眼都直了，“你干啥！放开我儿子！”

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刘志宏被喷了一脸饼干屑，开始愤怒：“王俊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吃酸菜味的饼干！”

 

王源就窝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群人，觉得这个下午无比温柔，无论是挤在门口起哄的一堆小孩或是依旧一脸怜悯抱着嘟嘟的刘一麟，还是在给王俊凯推荐榨菜味饼干的刘志宏和正冲着自己笑的王俊凯。

等等。

为什么要冲我笑......？

 

反应机敏的王源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王俊凯你起开老子不要吃这种奇怪设定的饼干！”

可惜还是不够快，王源被王俊凯从后面牢牢锁在了怀里的时候绝望的想，看来下次体育课跑圈不能再抄近道儿了，然并卵，他看着眼前一大群人拿着饼干围过来，笑倒在了王俊凯怀里。

那天所有人都在笑，王俊凯抱着王源也在笑，他将下巴搁在少年的肩上，笑得浑身发颤。

时光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还不是如今英俊挺拔的少年郎，说话也都还带着奶音，故作成熟的端起了大人架子，笑起来却又是孩童的一派天真。

 

人本来就没有可能爱死身边的一个。

王源还是把王俊凯拖回了家看嘟嘟，他们看小时候的照片，一大群人合影他们永远要站在一起，有张照片背后集齐了所有人的签名，当时王源开玩笑说等以后大家出名了，就靠这张照片去买套房了。

现在他小心翼翼一一抚过上面毫不花哨的签名，照片上的有些人已经从他的生活里渐渐消失了，手上动作突然一顿，“王俊凯你啷个签那么大的名字！”

“因为我的比较值钱。”王俊凯正在研究可不可以给嘟嘟扎个小辫子，一本正经的作出回答。

王源想反驳点什么，看了看照片正面王俊凯一脸土霸的表情，默默闭了嘴，随后又慢慢笑起来，他想起当年自己捧着照片被大家围在中间，说：“其实我不会拿去买房子的啦，我只想大家都在一起，好多年好多年都在一起。”

然而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还好你留下了。

王源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博爱主义者，他很容易跟别人交上朋友，在乎的人也很多。

除了你。

他把照片收起来，走过去从王俊凯怀里抱走嘟嘟。

少年正扎小辫儿到兴起，一时倒有些小情绪了，他微微皱起英气的眉，“你真的是......”剩下的话被堵在了相接唇齿之间。

那个马上要满十五岁的王源要长大了，王俊凯轻轻把尚在十四岁他搂到了自己十六岁的怀抱里。

 

我曾在你笔袋里找到过一个橡皮擦，上面你写了我的名字，那比我在学校收过的任何一张纸条任何一块巧克力都要让我觉得怦然心动。

我爱你，我知道那是永远。